禁售风暴升级，电子烟市场要凉凉了吗？

11 月 1 日，国内电子烟市场迎来当头一击。

国家烟草专卖局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一则通告称，为了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电子烟生产商、销售商应全面关闭销售网站、 App，电商平台下架产品，撤回广告。

《通告》发布后，电子烟市场一片哀鸣。虽然大部分厂商对国家管控电子烟市场早有预期，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

早在半个月前，国内对电子烟的限制就出现了征兆。深圳颁布的《控烟条例》首次执法，6 名烟民在公交车站台吸烟，各被罚款 50 元，其中就包括一位电子烟烟民。这也是内地首次电子烟吸烟者被罚款。

野蛮生长，跑马圈地

十年来，我国电子烟市场规模持续扩大，2012 ~ 2017 年增长了 6.16 亿美元，预计 2019 年的市场规模将超过 8 亿美元。

同时，我国也是全球电子烟产品的最大生产国（占全球 95% 份额）与出口国（占全球 90% 份额），在国际上享有行业定价权，形成了「中国生产，欧美消费」的市场格局。

投资者看到电子烟的市场前景，纷纷跑马圈地，资本逐利加速这一风口形成。

11 月 1 日，罗永浩还曾转发了小野电子烟的宣传微博，称双十一产品将正式发布。

然而刚放弃手机转向电子烟的老罗，现在不仅面临两部门禁止网售电子烟的新规，还上了法院的限制消费令名单，即所谓的「老赖名单」。他自嘲道：「我的创业过程算是相当完整了」。

罗永浩的创业经历是行业的一个缩影。现在我国已经有数千家电子烟企业，新品牌层出不穷，吸引 200 万劳动力就业。在深圳和东莞，很多手机和无人机的代工厂已经全面改做电子烟。

烟油泄漏、劣质电池，电子烟质量堪忧

行业发展火热的同时，保量不保质的情况却十分普遍。

《通告》称，「电子烟作为卷烟等传统烟草制品的补充，其自身存在较大的安全和健康风险，在原材料选择、添加剂使用、工艺设计、质量控制等方面随意性较强，部分产品存在烟油泄漏、劣质电池、不安全成分添加等质量安全隐患。」

由于电子烟不产生传统烟草燃烧所生产的烟雾，基本不含焦油，人们通常认为比传统烟草更安全。但电子烟大多都含有尼古丁，它是人们吸烟上瘾的根源。生产、销售监管的缺失导致目前国内市场上电子烟烟液中的尼古丁浓度高低不等，产品质量参差不齐。

除了烟液质量问题，电子烟的设备安全问题也不容忽视。放眼全球，因电子烟致死致残的案例也并非罕见。

据 NEJM 报道，今年 6 月 20 日，美国犹他州一名 17 岁少年在抽电子烟时，电子烟在其口腔内发生爆炸。医院发现患者下巴处有圆形伤口，口腔内有大量撕裂伤，下切牙多处被破坏，检查显示粉碎性下颌骨折。

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10 月 31 日报告，截至 10 月 29 日，在美国 49 个州的数据中，有 1888 个与雾化电子烟有关的急性肺损伤病例，至少造成 37 人死亡，其中年龄最小者只有 17 岁。

目前为止，FDA 和 CDC 还未明确电子烟致死或造成急性肺损伤的原因。所有病例唯一的共同点是有使用过电子烟或相关产品的历史。

由此，美国多个州发布了禁售法律。目前包括阿里巴巴和京东在内的电商平台已经停止向美国买家销售电子烟。

不只是美国，目前全球有 98 个国家 / 地区拥有管制电子烟的法律。

约翰 · 霍普金斯大学全球烟草控制在线资源显示，包括阿根廷、巴西在内的 29 个国家禁止销售任何种类的电子烟。

全球 36 个国家规定，购买电子烟的最低年龄与购买该国传统卷烟的最低年龄相同。

去年十月，香港特别行政区也开始全面禁止销售电子烟和其他新型烟草产品。

在全球限制电子烟的浪潮下，我国也颁布了《通告》，这是内地第一个关于禁止电子烟的规范性文件。

青少年：新兴消费者 & 受害者

我国电子烟消费人数骤增，2017 年达到了 740 万人。电子烟凭借其极具科技感的外观和周边设计，在年轻群体中迅速蔓延。

2014 年中国青少年烟草调查报告显示，45% 的学生听说过电子烟，使用过电子烟的青少年比例前三位的省份为：西藏（5.3%）、海南（2.4%）和广西（2.2%）。近年来使用电子烟的学生比例更是只增不减。

美国 CDC 数据显示，青少年使用电子烟的比例在过去两年中增加了 135％。 美国有超过 360 万中学生使用电子烟，约占美国电子烟用户总数的三分之一，高学生使用电子烟的比例在去年一年上涨了 78%。

他们觉得抽电子烟够酷、够潮，甚至是一种街头文化的象征。电子烟厂商设计了对青少年更加友好的口味，比如芒果、菠萝、西瓜、桃子等水果风味，还有烟草和草本等香精成分。只消吸一口，淡淡的芳香就会弥漫整间屋子。

但青少年们不知道的是，被商家包装成「无毒无害」的电子烟，对他们的危害更加严重。

因为尼古丁具有高度上瘾的特性，并会影响大脑发育：青少年接触尼古丁会减少注意力，学习能力和记忆力。

同时，电子烟的二手烟也不安全，并不像商家宣传的那样只是「水蒸气」。电子烟的金属线圈加热烟油时，某些挥发性有机化合物、重金属和尼古丁会成为新的空气污染源。

所以容忍朋友吸电子烟的人，也不能幸免。

除此之外，想要通过电子烟戒烟的人，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目前学界没有对电子烟戒烟效果的一致看法，但承认其有效的官方态度近些年来一直遭受质疑。

2018 年 2 月 6 日，英国公共卫生部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 研究结论是，电子烟的致癌几率大体上低于吸烟风险的 0.5%，鼓励吸烟者改抽电子烟。

2017 年 10 月，英国议会科学技术委员会主席表示目前针对电子烟的研究还有很大缺陷，不足以指导监管和销售。

柳叶刀于 2018 年 8 月发布的《电子烟——英国是不是把谨慎抛诸脑后了？》认为，英国下议院科技委员会发布的电子烟报告将缺乏证据与不造成伤害混为一谈，并不能直接证明电子烟可以帮助戒烟。

而 2018 年 6 月在 NEJM 发布的一篇实用性临床试验文章，研究了电子烟、经济奖励以及药物在戒烟中所起的作用。

结果发现，真正起到帮助戒烟作用的，是经济激励法，而非电子烟或其他替代疗法。

国际上重要的慢阻肺指南 GOLD 写道，作为尼古丁的替代治疗，电子烟的使用日益增长，但其有效性目前还有争议，总体安全性还不明确，在没有更多数据之前不建议广泛使用。

近年来，媒体对电子烟危害的报道层出不穷，然而许多人依旧照抽不误。

禁令发布后，我们依旧可以在电商平台上看到相关广告，多款电子烟仍参与双十一促销。学校周边的小卖部货架上也陈列着电子烟。电子烟对于青少年来说，仍然唾手可得。

这样看来，消费者健康和行业利润的拉锯战，短时间内不会停止。

来源：丁香园 作者：史晨瑾